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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构文学伦理学框架下的苔丝

  1.引言
  十九世纪末,英国现实主义作家托马斯·哈代的长篇著作《德伯家的苔丝》问世了,这部作品让哈代享誉盛名,奠定了他在英国乃至世界文学的地位。小说讲述了在风景迷人的布莱克山谷附近的马洛特村,美丽纯洁的农村姑娘苔丝,由于父母的无能与失职,被迫向有钱的冒牌本家亚雷求助,结果被其引诱失贞。在民风保守的乡下,“父权制妇女观”一直占据着统治地位,它的主要特征是主张“男尊女卑”和男女异德说[1](31)。这种双重性道德标准下形成的传统婚恋观和贞节观对女性的压迫,让失身的苔丝无法与心爱的克莱尔永结白首。苔丝“一朝受难,终身受难”的伦理思想最终将她引向了死亡的祭坛。本文将从文学伦理学批评的视角,沿着苔丝的生命历程这条伦理主线,分析论证在苔丝的伦理意识日趋理性的同时,其伦理身份亦随之发生变化,最后导致她做出艰难的伦理选择:以结束仇人亚雷的生命换取心灵的慰藉。在苔丝心里,亚雷是玷污她贞节的罪魁祸首,只有他消失了,才能修复苔丝的心理创伤,换回她身体与灵魂的纯洁。
  2.伦理意识的三个阶段
  文学伦理学批评认为,由于理性的成熟,人类的伦理意识开始产生,人才逐渐从兽变为人,进化成为独立的高级物种。把人同兽区别开来的本质特征,就是人具有理性,理性的核心是伦理意识[2](17-18)。依据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人格结构理论由三个层次构成,即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是人与生俱来的各种本能的总和,“欢乐原则”是其宗旨。“自我”在本我和现实环境中斡旋调节,奉行的是“现实原则”。“超我”受“道德原则”的支配,由自我理想和良心两部分构成,其主要职能是指导自我限制本我的冲动[3](104-105)。这里我们结合人格结构理论,将主人公苔丝的伦理意识发展过程分为三个阶段:从无意识的本我,到潜意识的自我,最终升华到理性成熟的超我阶段。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苔丝的伦理意识被逐步唤醒,一路从“本我”走向“超我”,其伦理身份也由不谙世事的农家少女演变为洞察世事的无畏女人。
  3.主人公的伦理意识发展和伦理身份演变
  3.1由美丽单纯的女孩变成心理复杂的失足女人
  作为一名贫困多子的乡下农民家庭的长女,苔丝的本能是帮助父母照顾弟妹,以减轻家庭的负担。无奈的是父亲懒惰,母亲虚荣。在家庭日益贫困之际,苔丝不得不替代患病的父亲担负起家庭的责任。很明显,此时的苔丝还处于受父母支配的无意识本我阶段。于是才有了她在母亲的授意下,只身前往投靠親友,结果被骗去了贞操。这一切全在预料之中。唯一让母亲始料未及的是,苔丝没有与富家亲戚亚雷结婚,也没打算让亚雷娶她。这里的母亲是失职的,她为了防止女儿拒绝亚雷,有意不提醒告诫女儿:与一位纨绔子弟在一起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根据文学伦理学批评的理解,一个人理性成熟的标志在于他强烈的伦理意识,而他的伦理意识则在于他能够遵守伦理禁忌,即当时存在的伦理秩序。维护伦理秩序的核心因素是禁忌。禁忌是人类力图控制自由本能即原始欲望而形成的伦理规范,它的形成是人类努力摆脱蒙昧的结果[2](18)。显然,此时的苔丝仍然处于理性尚未成熟的本我阶段,她没有强烈的伦理意识,不能够遵守伦理禁忌,任凭本能自由发展,导致最后失去贞操。有且只有在失贞后,苔丝的伦理意识才开始觉醒,并意识到亚雷的卑劣和母亲的失职。她的失足经历把她从一个单纯的女孩变成一个复杂的女人,撇开世俗对于贞节的偏见,她的这些经历可以说是一种扩展心智的教育。
  3.2由恋爱中的女人变成被丈夫抛弃的女人
  苔丝因失去贞操,沉溺于过去的创伤记忆,也就是弗洛伊德所说的:固着于过去某一特殊事件,不能从中解放出来并因此与当下和未来脱离了关系[4](87)。遭受创伤的苔丝,她的伦理意识开始觉醒,做出了远离亚雷的伦理选择,独自承担打破禁忌的后果。这一次离开让苔丝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克莱尔。在克莱尔眼中,苔丝是女性精华的象征,宛若月神阿尔忒弥斯,美丽纯洁又不乏神秘。可悲的是,苔丝这般神秘的迷人之处却是失足的痛苦经历换来的。这次对于克莱尔的追求,理性的苔丝坚持遵守伦理禁忌,即“一朝失足,终身有罪”。她在奉行“现实原则”的“自我”意识的驱使下,努力克制心中的感情,将内心深处的伤痛压抑和储存到无意识中,帮助“本我”躲开克莱尔的热烈追求。
  在经历了内心无数次矛盾挣扎后,苔丝的欲望“本我”被克莱尔炽烈的爱火点燃,最终“本我”战胜了理性的“自我”:苔丝答应了克莱尔的求婚。但这并没有让苔丝摆脱负罪感,她的“自我”伦理意识时刻没有忘记提醒她:隐瞒婚前的失足是对克莱尔的欺骗,是对婚姻的不忠。结果,在新婚之夜,苔丝的强烈伦理意识鼓励她向克莱尔坦白。可是克莱尔却没有像苔丝原谅他曾经的放荡一样,原谅苔丝的过失。这里男权主义的双重性道德标准奴役了克莱尔,他用不同的标准衡量男女性过失。他遵从了男性主宰、女性服从和男性优越、女性低劣的范式的道德标准,认为“女子的本性是通过性被动,受男性支配,培育母爱才能实现”[5](364)。所以,苔丝既没有因为受害博得克莱尔的同情,又没有因为她对克莱尔深沉的爱而挽回他的谅解。命运又一次作弄了苔丝,她再次成为男权主义的受害者。只是这次不同于第一次,第一次的伤害更多的是身体上的,而这次是被深爱的丈夫所抛弃,使苔丝遭受到了精神和心理的严重打击。   3.3由赎罪的女人变成无畏无私的女人
  在伦理道德意识的驱使下,苔丝最终选择与丈夫坦诚以待,但结果却是令她绝望的。克莱尔并没有用宽阔的胸襟包容她,新婚的苔丝被遗弃在了英格兰的乡村。在分开八个多月后,苔丝的境遇每况愈下。像《红字》里的海斯特一样,苔丝背负着“堕落”的罪名。根据基督教神学观点,因为一个人犯罪只是出于他的自由意志,所以罪的解除同样应该取决于自由意志,那么一个人得救的关键在于他的道德努力[6](125)。负罪的苔丝选择了沉默与隐忍,并试图通过超负荷的劳作(道德努力)赎罪。在赎罪过程中,苔丝的潜意识“自我”随之升华为代表道义的“超我”。受“道德原则”的支配,“超我”引领着苔丝度过一个又一个艰难困苦的时刻,例如,帮助她从容应对男人的挑逗与欺压,维护着丈夫和自己的名誉。
  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苔丝再次陷入无底的深渊:母亲患病,父亲去世,房租到期,让她不得不再次委身于道貌岸然的亚雷。尽管在受制于亚雷前,苔丝一度写信请求丈夫的谅解,并希望他能回来解救自己。可是克莱尔因病受困迟迟未能如期回国,苔丝误以为是克莱尔太无情。一边是需要帮助的家人,一边是杳无音信的丈夫,理智的她开始思考:克莱尔对她的确太残忍了,无论她犯的是什么罪,也不是她故意犯的罪,为什么要她遭受这种无穷无尽的惩罚呢?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苔丝不得不奉行“现实原则”,她的“自我”主导了她的伦理意识:为了家人,苔丝需要求助伪君子亚雷。
  被迫委身于亚雷的苔丝是无助的,也是绝望的。那个本应该站在她身边拯救她的人——她日夜向其忏悔的丈夫,此刻却不知身在何处。就在苔丝准备浑浑噩噩度过余生的时候,那个她日思夜盼的人回来了,还找到了她。克莱尔的归来,犹如一把利刃,把苔丝从麻木浑噩的状态中刺醒,并刺中了她深埋心底的道德“超我”。
  亲手杀死了亚雷的苔丝和克莱尔在荒漠的原野里度过了几天逃亡的欢乐生活。此时的苔丝是如此无所畏惧,因为她确信克莱尔已经原谅了她,还深爱着她。她丝毫无悔于自己的选择。虽然在克莱尔眼里,苔丝为了爱,完全不顾道德。但事实却是苔丝并非一时冲动。克莱尔的归来让她醒悟,她开始明白无论她走到哪里,都难逃亚雷的魔爪,唯一能让她自由,让她重获新生的途径就是亚雷的消失。所以当警察逮捕她的时候,她能从容以对,并将妹妹托付给丈夫,这样她既完成了照顾家人的职责,又让妹妹替她完成未尽的妻子的责任。至死苔丝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她的伦理意识逐渐成熟,让她由赎罪的女人变成勇敢而无私的女人。
  4.结语
  卡尔·韦伯曾经指出:“苔丝是一个激动人心的人物。她像马蒂·索斯一樣,坚定、忠诚、谦卑和勇敢,她有一种可以融化除了安·克莱尔以外任何人心的感情火焰,有一种在灾难面前表现出来的刚毅,有一种为别人自我牺牲的献身精神,没有经常在哈代的女性人物中可以看到的虚荣和欺诈,这一切使她成为所有威塞克斯小说中最优秀的女性。”[7](134)
  《德伯家的苔丝》里的女主人公苔丝是哈代塑造得最优秀的女性形象。她是一个具有悲剧力量的人物,通过将苔丝置身于以男权为中心的传统贞节观的伦理环境下,作者哈代给我们讲述了一个灵魂纯洁、道德高尚的女性的故事,让我们为之动容。英国的批评家威廉·夏普说:“没有男人和妇女读了《德伯家的苔丝》而不同情的,因此没有人读了这部小说而不具有宽宏大量的心灵和大慈大悲的精神。”[8](116)
  不同于传统的道德批评,文学伦理学批评不是从今天的道德立场简单地对历史文学进行好与坏的道德价值判断,而是强调回到历史的伦理现场,站在当时的伦理现场解读和阐释文学作品[2](14)。在男权为中心的双重性道德标准下,《德伯家的苔丝》中传统的婚恋观和贞节观对女性的压迫,导致善良的苔丝在不断成熟的伦理意识的驱使下,做出了将利刃伸向仇人的艰难伦理选择,正是这种伦理意识演变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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