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卫生组织仅在 2011 年至 2018 年期间就报告了1438 次流行病 。新冠疫情与 2003 年发生的 SARS 和2009 年发生的 H1N1 等疫情相比，其影响更为严重，更为多样化和更具多变性。自 2020 年 1 月以来，除了极少数国家，世界上大部分国家或地区均发生了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大部分企业的零部件、配料与产品仅在需要时到货，受新冠疫情影响，《财富》1000 强企业中有 94%的企业将面临供应链中断。与以往的疫情不同，新冠疫情不仅对我们的生命造成威胁，对制造业、供应链、物流等经济活动也造成了全球性的灾难，其中对制造业供应链的影响最为突出，特别对高需求和生活必需品的制造商的影响最大。疫情大规模暴发后，对基本用品的需求明显增加；另外，由于生产能力的限制，原材料的供应大大减少。如果不立即采取必要的行动，生产过程可能会出现中断。随着新冠疫情的迅速蔓延，隔离区的不断增多，食品与医疗物资等基本用品面临着严重的供不应求，全球供应链暴露了其弱点与脆弱性。新冠疫情的暴发揭示了供应链的不可预见性和脆弱性，所以对供应链中断的研究梳理非常必要。系统的文献综述可以帮助总结已有的研究成果，思考未来的研究方向，以便将来可以更好地应对突发事件，减轻对供应链的不利影响。
一、疫情背景下供应链中断的总体研究情况
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学者们针对新冠疫情引发的供应链中断展开了大量研究。尽管这一主题的文章数量在稳步增长，然而对其进行系统综述的文章还相对较少，本文专门针对疫情背景下的供应链中断问题与应对策略进行综述。为了提高搜索结果的有效性，本文使用了国内应用最广的研究数据库 CNKI 和谷歌学术进行相关文献的搜索。本文整理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到 2022 年 4 月期间有关新冠疫情与供应链中断的文章，CNKI 搜索“疫情供应 链 中 断 ”核 心 期 刊 有 25 篇 。谷 歌 学 术 中 搜 索 ：“COVID-19”&“supply chain disruption”，共有 4260 篇相关文献，其中关于食品与医疗方面的研究占比较大。例如食品方面搜索关键词：“COVID-19”&“food”&“supplychain disruption”，共有 2620 篇文章有涉及到这方面的研究。医疗方面由于考虑到用词的不同，本文分别对两个关键词进行搜索，搜索关键词：“COVID-19”&“medical”&“supply chain disruption”，共有 1940 篇相关文章；搜索关键词：“COVID-19”&“healthcare”&“supply chaindisruption”，共有 1440 篇。另外本文对国外关于物流研究的主要核心期刊进行了检索，如下图所示，在本文所罗列 的 10 家 核 心 期 刊 中 ， 搜 索 ：“COVID-19”&“supplychain disruption”，其中发表在“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roduction Research”和“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Logistics Management”的相关文章最多，分别为 59 篇和 42 篇，“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roduction Economics”的发表量为 22 篇，剩下的 7 家期刊有 3家的发文量在 10~20 篇之间，另外 4 家期刊的相关发文量在 10 篇以下。可见，国外核心期刊对疫情引发供应链中断的研究成果比国内更丰富。
二、疫情引发的供应链中断
新冠疫情的发生，使世界各地在某个时刻的经济活动达到了最低点。因此世界经济论坛(WEF)、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世界将受到近年来从未经历过的经济衰退和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发生中断后对我们生活直接产生冲击的是食品和医疗护理产品的短缺，因此对食品与医疗护理产品中断的研究较多，而低需求商品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
(一)疫情引发食品供应链的中断
1.物流中断和需求中断
疫情暴发后，各国政府采取了封控措施来切断病毒的传播，封控一方面导致线上消费剧增，劳动力短缺，物流运输中断，使食品供应链的供给侧受到了冲击。另一方面随着人们对生活必需品的囤积行为和恐慌性购买，食品供应链的需求侧在短时间内快速地增长。在病毒大暴发期间，生鲜蔬菜、水果、粮食等食物供应链遭到重大影响，另外封控也使物流活动受阻，所以食品供应链中断是不可避免的。新冠疫情暴发后，超市到家需求明显提升，生鲜到家业务迎来高增长，而线下门店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很多线下生鲜购买遭遇需求中断。新冠疫情对沙特阿拉伯的食品供应链产生了负面的影响，不仅需求受到影响，运输也出现中断，很难满足消费者的需求和克服封锁造成的粮食生产问题，进口活动也出现了下降。
2.供应中断
肖涵等通过数据整理，发现较前两年，2020 年受疫情影响，肉类的月进口波动幅度较大，我国的猪肉量出现供不应求，依靠从美国和加拿大进口来减缓疫情对猪肉市场的影响，且猪肉价一直居高不下。自疫情暴发以来，合成肥料原料的价格在某些情况下已经上涨了两倍，全球化肥短缺推高了粮食价格，也降低了作物产量，而且短期内无法恢复到正常供应状态。疫情对加拿大食品系统供应链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农业生产部门出现了重大中断，比如肉类加工业等，且随着需求的转变，食品服务行业的 GDP 比 2019 年下降了 28%。随着疫情在埃塞俄比亚的蔓延，封控导致人员与商品流动受阻，农民没有足够的财富为消费者创造可持续的苔麸供应，以应付供应链中断时产生的需求缺口，苔麸的价格也在短时间内飙升。
(二)疫情引发医疗供应链的中断
新冠疫情对医疗供应链的中断研究中以供应中断居多。疫情使全球呼吸机和个人防护设备出现严重不足，因为民众需要口罩和消毒剂，医疗保健人员需要个人防护装备，医疗物资供应链供不应求。在病毒暴发期间，Rowan和 Laffey认为，爱尔兰的个人防护装备的供应链计划十分缺乏。在印度，个人防护设备被垄断，导致严重稀缺。世卫组织建议通过适当地使用个人防护用品、更好地进行供应链协调和最大限度地减少浪费等来解决稀缺问题。病毒的大规模传播使人口众多、缺乏医疗设施的印度，在药物与疫苗的分销与供应链方面出现了中断。疫情暴发后，全球供应链相继出现了大规模中断，但随之而来的是缓解资源的短缺问题，不断增加的住院患者负荷导致许多设施需要重新设计现有的护理空间，以适应不断增加的重症监护患者。随着疫情恶化，设备供应链呈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断。它暴露了医院供应链的几个主要漏洞，包括医院医疗设备供应短缺，如个人防护设备(手套、护目镜、呼吸器等)、诊断设备和临床护理设备(脉搏血氧仪、浓缩器、呼吸机等)。医疗保健部门是一个按需服务的部门，在疫情最初阶段，由于供应链管理问题和消费者需求减少、各地采取隔离和封锁措施，医疗保健部门提供的各种服务中断。而后由于感染者增多、治疗设施和安全措施缺乏，部分区域感染人数突增，一些地区医护人员出现缺员。随着病毒引发的健康危机的持续，医疗器械和个人防护设备的需求越来越大，而疫情打破了原有相互依赖的医疗贸易模式，导致医疗用品无法满足全球需求。
(三)疫情引发其它行业供应链的中断
1.生产中断和物流中断
关闭边境、封锁供应市场、中断车辆运输和国际贸易、劳动力短缺以及保持生产设施的物理距离使供应、运输和制造业面临着大量的挑战。疫情给全球经济带来了巨大的破坏与不确定性，全世界都感受到了中国制造的产出收缩，这反映出中国在全球供应链、旅游和大宗商品市场中的关键作用和不断上升的地位。封锁严重削弱经济，让全球陷入令人担忧的停滞。疫情扰乱了我国的制造业，对依赖我国生产零部件和材料的美国和欧洲公司，被迫暂停组装和制造作业，2020 年 3 月中旬病毒对全球供应链的影响加剧。疫情引发的劳动力不足、集装箱短缺和港口拥堵等问题，使北美不少造纸企业遭遇运输中断风险。
2.其它中断
航空航天、旅游、石油、天然气和服装在内的许多行业首当其冲地承受着这场非同寻常的危机，南亚国家服装供应链暴露了脆弱性，数百万工人失业。严伟等从微观层面分析，疫情给旅行行业带来了致命的冲击，景区全面封锁，旅行社面临退订压力、租金和员工薪酬压力，旅行业的员工面临失业风险，全民抗疫，自我隔离，出现了需求、供应、物流和企业内部的全面中断。受疫情影响服务需求大幅下降，因服务或体验商品的库存无法储存，所以这些东西最多只能延迟。Paul 和 Chowdhury以厕纸为例，建议在国家层面上同类生产商进行横向合作，以确保危机期间所需产品的正常供应。
三、供应链中断的应对策略和弹性策略
(一)供应链中断的应对策略
对于大部分意外事件引起的供应链中断，过往的应对经验具有十分重要的参考价值。虽有专家参考了 1918年西班牙流感暴发的经验，但没有公共卫生专家有应对新冠病毒的个人经验。制定适当的策略来管理供应、需求、生产和运输中断，是大量研究的主要重点。这些策略包括供应链中断规划、最小化影响的响应计划以及快速恢复的行动计划。
1.国家层面
不同的国度，不同行业，应对方式不同。但面对如此巨大的健康风险，各国都采取了封控措施，以减缓感染速度。李先德等就疫情引发的全球农产品供不应求问题，提出我国应把握市场的主动权，能自行生产的积极投入生产；对于有巨大需求的大宗农产品的进口，应抢占先机，加大进口力度；通过谈判与交涉等措施，减少贸易限制，深化粮食安全的国际合作。疫情虽在短期内对我国的三大产业都造成了较大影响，供需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断，多地的“封城”也导致了物流企业的停运，使三大产业都面临着较大的下行压力。但是国家和政府出台的相关措施和战略布局有力地缓解了疫情的冲击，所以虽然短期内出现了震荡，但总体上还是稳中向好。疫情蔓延加剧了加拿大对食品供应能力的关注，Deaton 等通过讨论认为，缓解资本流动、国际交流和维持交通，将有助于确保长期粮食供应。宋华分析，无论从微、宏观层面，新冠疫情的暴发都给供应链带来了巨大的风险和挑战。各级政府、企业部门应建立系统化的供应链弹性策略与框架来抵御供应链风险，并提出了一系列加强供应链弹性的方法。陶俐言等以低需求商品为研究对象，指出政府的补贴政策能够帮助低需求产品应对疫情引发的产能与需求中断问题，通过供应和需求的协同效应，使供应链成员以最有效和最快速的方式复工复产。
2.企业层面
Bier 等认为，与其他破坏性风险不同，疫情开始时规模较小，但传播范围广、速度快、不确定性强，因此很难完全确定疫情对供应链的影响以及正确的应对措施。为了全面地进行供应链恢复和中断管理，物流系统的创新非常重要，文章深入探讨了“就近服务”的可行性。新冠疫情给供应链管理者带来了新的挑战，随着送货上门服务的需求激增，亚马逊调整其供应补货流程、订单履行流程，并雇佣新员工接受订单挑选和送货上门方面的具体培训。Mehrotra 等研究表明，通过分享关键资源，快速作出决定，在计划周期的早期提高产量，可以显著减少呼吸机的短缺，而考虑增产的最佳时间可以基于成本效益分析。疫情可能会导致医疗保健业出现不可预见的需求、资源和能力短缺，鉴于大流行导致的需求激增是短期的，研究人员建议供应链可以从非优先领域分配资源，并从非关键活动中重新引导员工，同时还可以雇佣学生和退休人员，以加快他们的响应速度。Farias 和 Araújo对巴西受疫情影响区域的食品配送中心的分析，发现通过减少合作伙伴的数量来设计短供应链也可以有效地加速复苏，并为下一次中断做好准备。消费者在食品消费习惯上发生了变化，杂货店购物频率下降、负收入冲击和食品价格飙升，通过集体使用共享仓库，以防止食品供应链中断，保持食品价格稳定。
(二)面向疫情的供应链弹性
疫情期间，为保障供应链运行顺畅，供应链弹性、自我修复能力成为管理者关注的焦点。协作、冗余、灵活性和敏捷性等四种策略是增强供应链弹性的主要方法。
1.增强协作、信息共享
供应链弹性的提高有助于其应对突发风险，在此次疫情应对中，阿里集团积极与各种政府寻求深度合作，其旗下的菜鸟供应链响应物资供应需求，体现了供应链弹性的缓冲能力、适应能力和创新能力。应对不确定时期造成的突然中断，特别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食品安全。可通过关注可追溯性、信息共享、专有技术转让、食品安全和安保，增强不确定时期食品供应链的弹性。降低供应链风险的关键杠杆包括需要平衡全球采购与近岸和本地采购，供应链应在不同的地点分散供应商，以避免在给定地点处于封锁状态时出现生产故障，且利用信息技术来监控供应链并减少中断的影响。中断管理的相关文献中强调了通过在合作伙伴之间收集、处理和共享信息来确保供应链的可见性，以增强供应链的弹性。信息共享可提高供应链的可见性，且及时获得直接供应商提供的二级供应商信息对于中断管理也很重要。
2.增加库存
面对疫情引发的供应中断问题，慕静等通过构建系统动力学模型对不同疫情风险情景进行库存控制，提出提高库存水平、优化安全库存、联合库存等是解决供需不匹配的主要措施。疫情之下我国的主要粮食整体供给相对稳定，越南、菲律宾、印度等国家通过增加粮食库存，来确保充足的市场供应。疫情冲击了粮食的供应，一些粮食出口国转为保障国内的粮食供应与价格稳定，同时封控与隔离措施的执行也使物流受到阻碍，保障缓冲库存充足与国内供应链畅通成为各个国家的应对方针。
3.提高灵活性
新冠疫情突出了全球粮食系统的脆弱性，并提醒我们有弹性的供应链的重要性。让供应链更具弹性的一种方法是缩短供应链的长度，使其具有区域性，且较短的食品供应链不仅有助于降低中断的风险，也可以增加农村地区的繁荣。供应链弹性越来越受到学术界与工业界的重视，管理大规模中断，提高供应链恢复能力。动态预测和规划、顺利交付和配送支持系统、生产能力多样化，以及在异常中断期间拥有替代或多个供应商，可能有助于提高孟加拉国医疗服务系统弹性。在疫情冲击下，提高食品供应链弹性最重要的是要提高销售渠道的灵活性，可以通过与买家签订紧急合同，也可以通过提高客户的多元化来保持供应链的弹性。其次是劳动力的灵活性，在财务与技术允许的公司，这方面可以通过在生产中用机器代替部分工人来实现。Ivanov 和 Dolgui提出通过绘制供应网络图来提高可见性，以预测潜在的中断及其后果。并通过建立地理位置分散的生产设施，提供必要的后勤支持，被认为是一种积极主动的准备战略。在疫情期间，面对需求的急速上升，山姆启用了储备通道，实时监测物流和库存情况，保证物资供应充足；面对人员紧缺问题，山姆员工有的以酒店为家，有的以店为家。
四、结论
(一)研究结论
新冠疫情的暴发对全球供应链造成毁灭性的影响，研究疫情对供应链的影响有重要现实意义。自疫情暴发以来，国内外关于疫情引发的供应链中断方面的文章如雨后春笋般增长。通过研究综述发现：1.对疫情引发供应链中断提出解决方案的文章相对较多，其中以冗余、增加协作、增加灵活性等方案较多，关于脆弱性分析的文章相对较少；2.国外对于疫情引发供应链中断的研究更为成熟，国内的研究相对较少；3.在疫情特殊时期，在供应链中断的研究对象上，择取食品等生活必需品与医疗设备的文章相对较多。
(二)给管理者带来的思考
管理者应当如何应对新冠疫情带来的一系列新挑战，在危机中寻找转机？管理者通常知道要保护自己的供应链免受严重且成本高昂的中断，最直接的解决 方案——增加库存、增加不同地点的产能，以及拥有多个供应商等。但对于 21 世纪的供应链管理者来说，近十年的供应链中断事件，都产生了极坏的影响，波及范围广，给企业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这种背景下的管理者首次应当合理地规划供应链运营方式，当市场遇到极端情况时，及时应对以降低经济损失；其次通过数字化等技术提高供应链的弹性，使供应链透明化、可追溯，企业管理者容易监测到风险，并在过程中及时调整策略转移风险；最后要拥有长远的眼光，在衡量供应链的复杂性后，做好充足的备选方案，以应对突发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