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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进入道德真空的时代

一、一个令人困惑和悖论丛生的时代
  21世纪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纪和时代?形形色色的预言家早就有了大量的论述:后工业社会、后现代主义社会、信息社会、第三次浪潮、经济全球化时代、IT时代、基因时代、纳米时代……,人们尽可以从最乐观、最进步的意义上去描述新的世纪、新的时代、新的社会,但在具体的生活中,人们所直接面对的事实,却是一个个愈来愈让人感到难解的困惑、谜团,或者说,遇到一个个难解的悖论。
  科学技术进步了,文学艺术却平庸了;经济愈来愈繁荣了,政治却愈来愈腐败了;物质生活更丰富了,精神生活却更贫乏了;人愈来愈长寿了,人的生命的价值却愈来愈苍白了;人的头脑愈来愈灵了,人的情感却愈来愈冷了;人的工具理性愈来愈精密高级了,人的道德品质却愈来愈丧失沉沦了;……市列珠玑瑰宝,户盈罗绮家电,却盗贼抢劫蜂起,贿赂诈骗公行;恩格尔指数(食物费用占家庭收入的比例)下降了,基尼系数(百分之一的富人的财富占全社会总财富的比例)却飙升了;人类社会的财富大大增加了,人类的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心灵生态却大大恶化了;医疗卫生水平大大提高了,人类的平均寿命也大大增长了,但人类精神性疾病的发生率也同样大大膨胀了,并且精神的抑郁症、狂燥病愈来愈成为了人类,尤其青少年一代的最大的杀手。总之,人类的生活就象按下了葫芦升起了瓢,好的坏的总是一道来,人们争得了好的,却总也摔不掉坏的。人类的生活本身就象是一个个逻辑的悖论,不只是真假的悖论,还有善恶的悖论、美丑的悖论,在这里,西方传统的哲学甚至科学的逻辑,愈来愈变成了制造悖论的工具,愈来愈变得无能了。按照笔者的说法,西方哲学实际上也已经死了。究竟人类的未来是好的占主流呢还是坏的占主流呢?谁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我更倾向于担心,如果人类始终只顾眼前,恐怕将来占主流的只能是坏的,因为人类所面临困境乃至灾难的根源,事实上已经愈来愈从以天灾为主变成了以人祸为主了,人类最大的敌人,以其说仍旧是任何其他自然的造物,莫如说几乎完完全全变成了人类自身和每个人自身了。说得更极端一些,人的地狱就是人自身,而更多的人们的理解却是:人的地狱是他人。
  判断人类作为自身的最大的敌人的分水岭,我认为,即是近现代,随着人类理性事业(科学、技术、经济……)的进步,人类的道德品质却愈来愈大踏步后退,及至今天新的世纪,正进入道德的真空时代。
  关于上述人类自身生活的悖论,其实过去早就有不少思想家、哲学家、科学家有过议论了,例如《西方的没落》一书的作者斯宾格勒、《历史研究》一书的作者汤因比,伟大的自然科学家爱因斯坦和数理逻辑学家哥德尔,以及还有许多其他人,都曾有过类似的论述。他们全都发现了上述悖论或危机的现象,但并没有谁真正发现危机必然发生的根源,自然也就不可能真正发现解决危机的办法和途径。上述悖论在现今人类经济领域发生的难题之一,即所谓“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的问题,当前,便没有任何一位经济学家有可能提出真正有效的解决办法。实际上,这个问题也远不能只靠任何经济学家的能力,因为它本身并不只是一个经济学问题。
  上述悖论在医学卫生领域事实上也同样发生了难题。最近有报道,医生们在人群中发现了许多难以归类的临床疾病症状,在过去,医生们往往总是把它们归因于环境卫生问题,现在看来,它们决不是那么简单。即使现在人群中,尤其青少年人群中频频发生的精神性疾病的症状(抑郁症、狂燥症等),专家们仅仅用社会压力增大的理论来解释也是很不完全的。在诊断病因方面,医生们也不能忘了,人类最大的敌人已经不再是外部环境,而愈来愈是人类自身的行为了。如果说过去总是说人们主要是被动致病(病来如山倒,人们完全在不知不觉中生病),现在恐怕必须正视和警告人们自身主动行为致病的成因了。
  我认为最明显最重要的一个事实,即是人类已经进入了一个道德真空的世纪和时代,这既是人类从此成为自身最大(甚至唯一)敌人的转折点,也是发生上述一系列逻辑悖论或矛盾现象的根源。
二、人类进入道德真空的时代
  何谓道德真空?即是旧道德已经死亡,新道德却远未诞生的虚空状态。
  首先让我们先来界定什么是道德,然后再来界定什么是旧道德和新道德。
  按照康德的说法,西方人的道德即是“上帝的绝对命令”,例如旧约圣经中的摩西十戒。中国人的道德按儒家孔孟的传统,即是孝、悌、忠、恕四个字。综合上述界定人类的道德,我认为,即是人类的不假思索的利他主义的行为习惯。用毛泽东的说法叫“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用孔子的说法叫“仁者爱人”、用圣经中的说法叫“四海之内皆兄弟”、“爱你的邻人”等等的行为习惯。
  现代一些学者往往在伦理与道德之间不作区分,这是很不合道理的,尤其在近代有人(例如边沁)提倡功利主义的伦理以来,这样的伦理就已经不再是可以与道德相提并论的概念了。
  有功利就必有思索和计算,经过思索和计算的行为就不可能再接受“绝对命令”了,经过利己的思索和计算的行为也不再会是“利他主义”的行为了。这样的伦理还能叫做“毫不假思索的”道德吗?
  有人会问,那种“毫不假思索的利他主义的”道德行为真是在人世间存在过吗?我的问答是肯定的,的确存在过。虔诚的信徒毫不假思索地遵循摩西十戒,即是这种道德行为,虔诚的儒家子弟毫不假思索地遵循孝悌忠恕的行为准则,也同样是这种道德行为。两者的区别是,前者偏于社会公德,后者偏于家庭私德,但是两者的共同点则是,它们二者全都是具有不同程度神学背景的人类被动型的旧道德。
  西方人旧道德背景中的神是上帝,中国人旧道德背景中的神是祖先神。西方人的神—上帝在人们的心中,中国人则是“头上三尺有神明”。神光如电,神无所不在。处于蒙昧尤其迷信状态中的人,始终会感到有神在一直注视和观察他(她)的行为,尤其当他(她)自觉在害人或为他人行善事的时候。
  从生物基因的意义上说,利己主义是任何个人的绝对的本能的根性,但在精神(心理)的意义上,利他主义则是忠诚于神(上帝或祖先神)的高尚的人性的行为追求。在这种比较的意义上可以看到,利己主义的行为是主动的,而利他主义的行为则是被动的,是被神所推动的。主动的利己主义的行为是人类的本能,被动的利他主义的行为则是人类的道德精神。此外,这种道德精神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在人们处于少儿时期逐渐养成的行为习惯,只有成了习惯的行为才能称作“不假思索的”道德行为。由此我们可以界定旧道德:凡是被外力(包括上帝、祖先神)所推动的也即被动的道德,即称为旧道德。不言而喻,新道德应是人类的主动的道德。关于新道德,我们放在后面讨论。
  随着近代西方启蒙运动发生以来,人类的科学理性思维能力获得了巨大的进步。人类从处于神性崇拜的蒙昧和迷信状态中逐渐苏醒,人类对神的拯救的渴望和对神的恐惧感,日渐被诉诸自身理性力量的主动的行为所消解。19世纪末尼采的一声“上帝死了”,表征了神和神学的死亡,或已经彻底衰微,同时也说明了被神所推动的人类的旧道德,最终也将走向瓦解和沦丧的不归之路。可以非常明显地作出结论:20世纪人类科学理性的巨大进步,是与人类的旧道德的瓦解和沦丧同时相伴而行的。到了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由于西方“现代化”在全球的渗透,无论西方人的基于上帝的神秘力量的宗教旧道德—“摩西十戒”,还是中国人的基于祖先神的神秘力量的宗亲旧道德—孝悌忠恕,都已经在今天青少年一代的不假思索的习惯行为中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目前真正被人们伪称为道德的东西其实是功利主义的计算之下的伦理,是新时代金钱拜物教统治全球之下的人类畸形的理性。之所以称之为“畸形”的理性,是因为在后面我们将讲到,只有当人类达到“全面的”理性之后,才有了产生人类新道德的前提。
  目前——21世纪初的现状,正是人类进入道德真空的时代,人类的旧道德已经全面瓦解、沦丧,而人类的新道德迄今仍旧未有诞生的痕迹。疯狂的金钱拜物教和经济增长的狂热仍在全世界肆虐,正方兴未艾,尚远未有任何可能刹车的迹象。
  历史经验表明,人类的群体始终是盲目、健忘的,个别思想天才的出现拯救不了人类,人类的愚行之车只会在暴烈而巨大的死神面前才有可能刹住,我甚至悲观地认为,全人类大概只有在将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面临灭绝之时才真正会有人类新道德诞生的可能。在迎来人类的大光明之前,人类必会陷自身于大黑暗。今天的人类,仍旧是理性智慧极其有限的生物,或者说只有畸形理性的生物,别看到今天人类的科学技术如何如何发达便以为人类真是有多了不起的智慧了,实际上,今后将出现的所有巨大的灾难,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九都将是人类自身造成的。中国有一句成语很能够概括今天人类的这种畸形的理性状态,即:鼠目寸光。今天的人类只看到了自己眼前区区一寸之地的利益,再远一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三、道德真空时代的人类表象
  道德真空时代的人类表象可以用五句话来概括:科技猛进、经济畸长、政治衰退、文化平庸、精神致病。下面分别作出简单的说明。
  1.科技猛进
  20世纪的人类科技成就超过了过去所有世纪的总和,这种加速猛进的势头将继续延伸到21世纪,人类将在探索宏观宇宙、微观基本粒子和基因,以及扩大人类的科学技术视野和能力等等各方面进一步作出更加伟大的成就。
  2.经济畸长
 
  经济主义是近一个多世纪以来的世界发展潮流,经济的增长被视为社会进步的本身。事实上,这是一叶障目的极有害的短视和偏见。世界上的财富仅从养活地球上的人口而言,早就绰绰有余,经济增长主义的潮流加速了人类对大自然的过度地开发,同时也使得人类自身的生态环境日益向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的现象有增无已,治贫的办法不是加强对现有财富的社会分配的理性机制,而是更加大开发自然的力度和广度,结果是不仅刹不住贫富极化的恶潮,反而更又加速了人类自然生态、社会生态乃至心灵生态的全面恶化。这样的经济增长主义,只能是经济畸长。
  3.政治衰退
  在经济主义的世界大潮的推动下,虽然有利于政治民主的发展,但也同时滋长了政治行为的腐败和人们普遍对政治表现出冷漠的负面影响。在落后的东方,政治的衰退特别与权力的腐败密切相关,权力寻租的现象导致几乎普遍的贪污受贿;在民主自由的西方,尤其在所谓最自由的美国,政治的衰退则更与人们的不关心政治密切相关,人们对政治的冷漠更甚于政治本身的腐败。政治在美国几乎已经变成了富人们的游戏,新一届的布什政府的内阁成员几乎全都是大富翁。20世纪以来美国历届总统竞选,公民的参选率均在百分之三十到六十之间,当选总统的得票率就更低,有的甚至不足四分之一。
  4.文化平庸
  文化的平庸实际上反映了人性价值追求的平庸,普遍的金钱拜物教已经使金钱变成了真正的上帝。金钱使人类传统文化中一切向真、向善、向美追求的东西,全都变成了可以用金钱购买的物,其中也包括人自身的肉体、情感、才能、良知,甚至良心。现在把创作音乐、美术、戏剧、诗歌、散文、小说等等文化活动作为挣钱的行当的人们多如过江之鲫,报纸、电台、影视、网络等等,更是助长了人们侥幸成名的渴望,人们全都希望仅凭一张漂亮的脸蛋、一个性感的身段、一首挑逗人们本能的歌曲、一本烧起人们心中恐惧和渴望的熊熊烈火的小说等等来造就自己一夜之间的暴富。现在人们的文学艺术愈来愈变成了仿佛对买卖彩票的外部包装,在这层外表华丽的包装纸之下窝藏着十足的平庸,甚至不堪入目的假、恶、丑。现代人类的文学艺术,在如此众多平庸无聊的人们的鼓捣之下,算是彻底完蛋了,即使偶尔出现了少数真正的天才,也全被这些污泥浊水淹没了。现代的所谓文化传媒实际上愈来愈沦为了反人性文化的工具。人生价值目标本身的日趋平庸必然导致新的世纪只能是文化平庸的时代。
  5.精神致病
  人类的肉体生病本来就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原因根源于人类的精神(心理、情感),这里讲的精神致病主要指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指的精神问题本身致病。经济领域竞争的加剧以及贫富极端化的现象,直接导致的两大后果,即是刑事犯罪现象的加剧和精神心理疾病患者的剧增,而且这两种剧增的现象主要发生在青少年的群体之中。今天的中国,每年进入监狱的少年犯与进入高等院校的人数相当,均约有一百多万(见2000年11月28日《北京青年报》)。在美国,青少年犯罪现象近来年年递增。轰动媒体、震惊社会的开枪杀人的悲剧事件多数是由青少年们干出来的。至于在美国青少年中的吸毒、早孕等伤风败德的现象就更普遍了。据统计,全美国七岁至十二岁少年儿童中有40万人患有抑郁症。世界卫生组织调查表明,精神抑郁症已被列为人类的第五大杀手,据预测,将来还可能上升到第二位,全球患此病的人数将达到3.5亿,且其中大多数是青少年。
  在上述的科技、经济、政治、文化、精神五个方面出现的问题,全都与人类进入道德真空时代的状态密切相关。仔细分析起来,前二者偏向于是人类进入道德真空时代的“因”元素,后三者偏向于是人类进入道德真空时代的“果”元素,但真正要说起来,上述五个方面,再加上道德元素本身六个方面,是全面互为因果的,是循环交叉相互影响的。
  之所以说科技、经济因素偏向于是“因”元素,是因为,科技发展和经济发展均大大推进了人类理智的进步,理智的进步,其实即是人类对环境中利益关系的计算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的进步。这种进步对于铲除传统文化中对神的蒙昧和迷信的状态起到了不可逆转的巨大的作用。紧随于此,在人类中兴起的启蒙主义、唯物主义、实用主义、实验主义、怀疑主义、相对主义、逻辑经验主义等等思潮,均起到了对神的绝对主义的信仰进行绝对否定的作用。这一来,以对神的信仰为基础的所有人类的被动的旧道德,即西方人所谓神的“绝对命令”和中国人所谓的“天理”,全都遭到了不可逆转的摧毁。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旧道德的瓦解和沦丧其实是人类向前发展过程中必然发生的事情,是人类社会“进步”的必然结果。
  对于人类旧道德的消亡,我丝毫不认为是什么逻辑的悖论,恰恰相反,它是逻辑的结果,是西方哲学、西方逻辑思维方式一统天下的必然结果。关于这一点,我们在后面还会专门讲到。
  前述的五个表象的后三个表象——政治衰退、文化平庸和精神致病则是人类进入道德真空时代的结果,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旧道德是什么?前面已经述及,是人们不假思索的利他主义的行为习惯,这种行为习惯是人们从小养成的,而且,它是在对神的蒙昧和迷信的氛围中被动地形成的。换言之,这是自然选择赋予蒙昧的人类的一种有利于他们持续地生存和发展导向的恩惠,这种恩惠假神的名义和权威而被赋予人类。因为一切人对神既爱又惧,所以,一切人都能不假思索地接受神的这种恩惠——道德。从相反的角度看,如果没有这种道德,人类彼此只有物性必然的利己主义,而无被神的恩惠导向的道德——利他主义,人类就将只能自我毁灭,或者说,人类就只能象其他一切野生的动植物那样被其他有“道德”导向的物种消灭,就象今天的人类凌驾和消灭其他一切生物物种那样。
  再重复一遍,道德是自然选择赋予人类,以便有利于他们持续地生存和发展导向的恩惠。现在,由于人类理性的进步,人类用自己的主动的理智的选择逐步取代了被动的自然选择,从而也就抛弃了这种“恩惠”,也即道德和利他主义。利他主义的道德由于神的权威的消亡而丧失了继续存在下去的(神的动力)的依据,现在唯一有存在依据的只有人类自然物性的利己主义。
  只有利己主义心理依据的人类,从事起政治、文化事业来,怎么可能不腐败、不冷漠、不平庸呢?过去人们所赞美的崇高、和谐、自由,简言之,人类一切向真、向善、向美追求的东西,哪一点少得了利他主义的导向呢?换言之,哪一点少得了人们内心的道德精神呢?
  丧失了道德精神的人,一切都只能退归本能,蜕变为任性、懒惰、嫉妒也即人性原恶的奴隶,而成为只知有物欲、肉欲而不知有精神的自然物种(参见拙著《问人性》,团结出版社,1996)。这种现时代的自然物种,正是丧失了精神能力的精神病患者,或丧失了基本人性的刑事犯甚至杀人犯。可以说,精神问题的大量出现,正是人类进入道德真空时代的最本征和最直接的产物。
四、为了持续生存和发展的未来,人类需要新道德
  宇宙中凡是具有自组织功能的生命体——动物、植物乃至细菌、病毒,全都具有它们本身不能自觉的利他主义品质。性结合以及相应的有性繁殖过程,即是一切生物的利他主义的最集中的表现。没有这种由大自然赋予而生物体却不自觉的利他主义品质,任何生物都将不可能持续地生存和发展。人类在近数百万年的持续的生存和发展的过程中,何尝不也是同样仰仗大自然赋予的这种利他主义品质的恩惠呢!不同的是,人有知觉的能力;由于这种知觉的能力,人们愈来愈把获得性的快感的性行为倒错地认为是利己主义的行为,而毫不知其为大自然赋予人类的利他主义的恩惠;更进一步,人类还把性快感愈来愈与生殖拉开了距离,甚至变得毫无关系。
  由于知觉能力的粗浅,近一万年前的人类创造了对超越的神的迷信,并在神的感召之下创造了仰仗于神的恩惠的旧道德(如西方古代的“摩西十戒”,中国古代的“孝悌忠恕”),这种旧道德所含有的利他主义性质又继续赋予人类以持续生存和发展的动力。
  今天21世纪的人类,不仅远离了大自然赋予其他生物的无知,而且进一步抛弃了过去人类迷信的神(上帝、真主、佛陀等),并由此愈来愈离弃了具有几千年历史传统的旧道德,而日渐摧毁了利他主义存在的最后一个大自然赋予无知者的庇护所。今天唯一引导人们行动的只有完全利己主义的金钱主义的或经济主义的理性,我称之为畸形的理性。


  完全丧失了利他主义品质的人类危险了!
  过去,亚当.斯密可以运用“无形的手”的说法,那是因为上帝在当时人们的心中还没有死去,所以,可以期待发生“人人为自己,上帝为大家”的总效果。现在,心中已没有了上帝的人类唯一就只剩下了“人人为自己”了,谁来“为大家”呢?我看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最终全人类的死亡和灭绝。只有死亡和灭绝可以最后为大家!
  丧失了道德精神的人类不仅愈来愈沦为罪犯,而且愈来愈沦为精神病患者,更可悲的是,将会有愈来愈多的人成为自杀者,丧失了道德精神的人类不仅可能一个一个地自杀,还会有可能加大范围加大速度地进行互杀,甚至进行残酷的种族、民族的灭绝。种族灭绝在希特勒等极端种族主义者嚣张的年代里曾经出现过,但那只能说是偶然发生的事件,在完全丧失了道德精神的人类中,种族灭绝甚至人类灭绝的发生就将不再是偶然发生的事件,而很可能成为必然发生的事件了。在人类基因图谱得以完成的今天,今后基因武器的产生将使之有可能成为这种必然事件的执行者。
  鉴于对上述情况的认识以及由此产生的危机感,我决定诉诸全人类尚未泯灭的良知:今天的人类有责任再造人类的新道德,为人类的利他主义创造全新的基础,这个基础只能是人类的自觉的智慧,而不再是过去使人蒙昧和迷信的神。
  什么是新道德?人类的智慧有可能在今天人类畸形的理性的基础上创造出新道德来吗?
  在回答上述两个问题上,我既有肯定,也有否定。我信奉孔子的人生态度。一方面,孔子认为人“未有好德如好色者也”,另一方面,孔子又宁可坚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对人性的道德精神的追求,并由此而提出“仁者爱人”、“己所不欲,勿施予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等一系列崇高的人类道德精神的目标。
  先回答什么是新道德。
  首先,比较旧道德,新道德不再可能是由神的威慑力量所推动的道德了,也即过去当人类处于对神的蒙昧和迷信状态下的被动性的道德训练,在今天人们发达的理性面前已经失效了。简言之,父母、教师对儿童进行道德教育时已不能再援引“神的绝对命令”或“天理”的权威了,而是只能诉诸人类自身的理智和良心。从这一点而言,今后的新道德必须是人类诉诸自身理智的主动性的道德,并由此而区别于过去被动性的旧道德。
  其次,新道德的内容与旧道德的内容在利他主义的意义上是一致的,也即是说,无论新道德旧道德,其本质都是人类利他主义的行为习惯,既然是行为习惯,那么就依然肯定了做出道德行为时的“不假思索”性。今天人们中的见死不救,或甚至趁人之危,提出高昂的的救人代价,这是当今畸形的金钱理性之下的非道德性产物。今天的人们为别人做一点好事之前,首先必须加以思索,且完全是基于利己主义的思索,这种思索纯粹是对自己利益的计算,对自己不合算的事情人们是不会去做的,并由此而把“投入”、“产出”、“成本”、“利润”等一系列经济学概念运用到了日常的生活之中。过去“不假思索”的利他主义行为,也即道德的行为,不要说在一般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再存在,即使在亲人们之间也大大打了折扣,甚至也难以存在了。如果我们只肯定“思索”的进步性,那么“不假思索”的道德行为习惯还可能存在吗?这个问题我们放到后面回答。
  第三,新道德在利他主义的意义上不排斥旧道德的内容,但将尽力取消过去所有关于种族的、民族的、宗教的、迷信的、阶级的等等道德的狭隘性,而使之成为全人类普遍的新道德。新道德将是对过去所有一切不同人类的旧道德的一次最大的综合和改善,首先是对东西方人类不同传统的道德的一次最大的综合和改善,例如我们今天的中国人,不仅要继承中国传统的家庭私德,也要接受和继承西方传统的社会公德。
  前面说到,推动旧道德靠的是神或神学的力量,而创立和推动新道德则要依靠人类自身的智慧或全面而充分的人类理性的力量。迄今为止,人类拥有这种可以创立主动的新道德(或新利他主义习惯行为)的智慧或充分的理性吗?这其实是前述的第二个问题也即仅靠今天人类畸形的理性,人类能够为自己创立新道德吗?
五、当代人类理性的缺陷
  无论人类今天发展进化到什么样儿也必须记住,人类自身永远都只能是大自然的产物和部分,如果人类竟狂妄地自以为自己的理智真是已经进化到可以与大自然的智慧和奥秘相媲美了,那人类真是死定了。上帝一词曾是大自然的化身,上帝死了不等于大自然死了,更不能认为人类自身就是上帝了。人类今天无论进化到如何聪明智慧的程度,也绝对不能忘记,相比于大自然本身来说,那也永远只不过是无穷大海中渺小的一粟。
与大自然的智慧和奥秘相比,人类今天的理智只不过是无边黑暗中的一小群萤火虫而已。
  近二百年来,人类的理智的确取得了史无前例的进步,人类在近二百年中所获得的理性知识,可以超过人类在过去千万年历史中所获得的全部理性知识的总和,甚至还要多。今天的人类有了过去从未有过的航空航天技术、电子遥控遥测技术、电脑技术、网络技术等等,甚至还开始探索到人类自身基因的奥秘,一句话,人类的确变得愈来愈聪明了,也愈来愈强大了。这种强大的结果,最初是打败地球上其他的生物,特别是那些猛禽猛兽,后来是可以有效地对抗或避开大自然的灾害,如洪水、干旱、风沙、地震等等,再后来便是人类自身之间的相互对抗和相互伤害。在上述所有一切趋利避害的过程中,有一点是基本的,那就是,无论如何,人类都首先必须具有持续地生存和发展下去的可能;而要持续地生存和发展下去,人类就必须不仅具有利己主义的思索的能力——理智,还必须具有利他主义的不假思索的行为的习惯——道德。严格地说,这两种东西的潜质都是由大自然赋予人类的,人类只要毫不狂妄地偏废二者中的任何一个,人类就会有持续地生存和发展下去的希望。
  问题在于,上述的二者,对于人类今天的思维能力和方法而言,它们愈来愈变得水火不能相容,不只是一般地矛盾对立,而是绝对地对立——有你无我,有我无你。由于当今盛行的思维方式,使得这种绝对对立的思维后果也愈来愈走向了种族与种族之间、宗教与宗教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阶级与阶级之间、男人与女人之间、大人与孩子之间,总之,任何一个人与其他一切人之间。正是因此,利己主义的理智愈来愈趋于旺盛,而利他主义的道德却愈来愈趋于死亡。这是今天不言而喻的事实。
  大自然同时赋予了人类以理智和道德,没有任何偏废,然而人类的理性自身,却只选择了理智,而偏废了道德。因此,需要首先加以检讨的应该是今天人类的理性,正是因为人类理性本身的缺陷才导致了人类今天偏废道德的严重后果。
  在前面,笔者一直称今天人类的理性为畸形的理性,正是因为有缺陷才导致畸形,笔者还断言,仅仅畸形的理性是产生不了新道德的。那么,人类今天理性的缺陷究竟是什么呢?
  今天盛行于人类世界的思维方法基本上是西方人的思维方法,是西方哲学的思维方法,是西方科学的思维方法,是以西方传统的逻辑思维为主体的二元论方法,这种方法今天已完整地体现为电脑硬件中1与0的运算。
  近二百年来人类理性的伟大进步,基本上是在上述西方人的思维方法不断延伸和发展的基础上取得的,这是不可否论的伟大的成就。在自然科学方面,这种伟大成就是绝对地无可非议的;但在社会科学和心理科学方面,则不尽然,事实上本文前面曾提到的一系列人类社会问题和心理问题中的逻辑悖论便已经说明了这一点。或者说,这些悖论原本就是西方的逻辑思维方法和二元论方法越界运用于人类社会领域和心理领域的必然结果。在两年前,笔者就曾撰文且有专著论述过这方面的问题,并且提出了比较严重的警告(见1999年的《方法》杂志,或参阅拙著《黎鸣文存》,此文存共三卷:《人生的求索》、《人类的新生》、《人性的外衣》,2000年1月由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
  在文中,笔者指出,在新的时代,面对人类新的危机和人类未来的命运,随着西方神学的死亡,西方哲学也已经死亡了。换言之,西方哲学,乃至西方科学,已经不再可能有效地认识和解决关于人类未来命运的问题了。说得更直截了当一点,尽管西方哲学、西方科学造就了今天人类伟大的理性成就,但也同样造就了今天人类新的空前难解的社会和精神的困境,本文所论述的“道德真空的时代”即是这种困境的最集中的反映。就象神话中打开了“潘杜拉盒子”的谁放出了魔鬼,可是它却无能再把这些魔鬼收回去。西方哲学、西方科学的逻辑思维和二元论方法造就了今天道德真空的时代,却无能再恢复一个具有新道德的时代,而要创立新的道德,仅靠西方哲学和科学的逻辑思维和二元论的方法却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笔者在文中提出,在新的时代要创立全人类的《人学》以取代西方的《哲学》。接着,笔者又提出了三大人学问题:
  第一大人学问题,又称马克斯.韦伯问题:为什么资本主义精神首先兴起于西方新教伦理地区?
  第二大人学问题,又称李约瑟问题:为什么近现代自然科学首先兴起于西欧,而不是首先兴起于古代实用科技更发达的东方——中国或印度?
  第三大人学问题,为笔者本人提出:为什么在西方文化盛行于全世界的近现代,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愈来愈变得冷漠,甚至冷酷?
  关于这三大人学问题的解答,笔者拟撰写三部大书。第一部大书《问人性》约70万字,已于1996年由团结出版社出版;第二部大书《问天命》约90万字,已于1999年完成,等待出版;第三部大书《问历史》约150万字,尚在撰写之中。
  笔者的观点很明确,西方哲学、科学的思维方法大大提高和进化的是人类的关于物的理性。在自然科学方面,它指的是物质结构的理性—理论;在社会科学方面,它指的是经济结构的理性—理论;在心理科学方面,它指的是人的物欲和肉欲的结构的理性—理论。这种思维方法的总的特点是以自我为核心的精密的计量和思索,这既是它的长处,也是它的难以自我克服的短处,它的最大的问题是,最终的物—我不分。笔者称这种偏于物—我的理性为人类的畸形的理性。说白了,畸形的理性即是西方哲学、科学的逻辑精密性思维的必然结果,也是这种思维方法本身。这种思维方法只有绝对的利己主义,而利他主义则完全丧失了存在的依据。只要西方的逻辑思维方法在人类的生活中继续独占地盛行下去,利他主义的道德就将继续丧失存在的希望,迎接人类的就只能是加速自身的死亡和灭绝。
  指望仅仅具有畸形理性的人类能够在新的世纪创立新的道德,那完全是痴人说梦。正是因此,为了人类可持续地生存和发展的未来,笔者倡导,新世纪人类思维方法的革命。具体地说,即是创立具有最大综合性的新思维方法和具有对人的最全面视野的人学。明确地说,西方哲学只是单一的关于人类理智的学说,而毫不涉及关于人类的道德、情感。必须指出,当前哲学界所论及的伦理学,根本不是道德学,伦理学是必须经过人类精密计算(也即思索)的广义的利己主义行为学,而道德学只能是人类不假思索的利他主义的行为习惯之学。伦理学可以成为道德学的主动的理性的出发点或基础,但本身决不等同于道德学,简言之,伦理不等于道德。
  说得更具体一点,西方现存的哲学思维方法——以逻辑原理为主体的二元论方法,不能让它继续独占人类的大脑时空,而必须为东方人的以循环论为主体的多元论方法预留下足够分量的大脑时空。
  东方人的循环—多元论,在印度方面为轮回—多神论,在中国方面为阴阳五行论。笔者将有专著讨论把东西方人类思维方法相结合起来之后所完成的人性的双螺旋方法,笔者又称之为生命的逻辑方法,更又简称之阴阳三行论。本文限于篇幅,不拟讨论该方法本身。笔者坚信,在新的世纪,只有东西方人类相结合的智慧才是最完整最充分最完美的人类智慧,只有这种最完美的智慧才能造就人类全面的理性,从而才能为人类的新时代创立新道德,以此为人类的持续地生存和发展创造新的希望。
六、生活于道德真空时代的人类须知……
  必须进行一场空前的人类思维方法的革命,这不应只是少数人类思想天才的发明,为了人类未来持续地生存和发展,它应成为全人类的共识,尤其对于那些持有顽固的西方文化中心论观点的人们,更应该有一场明智的自我思想革命——革西方哲学的命。今天的成就只能说明过去,未来的灾难或幸运才能说明今天。
  令人遗憾的是,绝大多数的人们是健忘的,是鼠目寸光的,不等到大死亡、大灭绝真正兵临城下,人们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乃至思维方式。
为了全人类共同的福祉,笔者列出如下几个方面作为共同的须知供人们参考。
  1.请不要一味只顾眼前
  前面已经述及,道德真空的时代,其实是一个充满了大量人性悖论的时代,最大的幸运往往紧随着最大的不幸。如果说中国古人的“塞翁得马,安知非祸。”的确是一种典型的中国人的智慧的话,那么,这种智慧会在当今时代取得最大的教益。真要说起来,历史教训,殷鉴并不遥远。例如:
  近代欧洲在人类理性的巨大进步方面首开先河,可是在20世纪上半叶,它却两次成为世界大战的主战场,杀人如麻,血流成河,一亿人在剧烈的痛苦中过早地非自然地撒手人寰。
  日本人在东方崛起最早,且追随西方,盲目地自绝于东方人,甚至黄种人,但它却是世界上唯一品尝过西方原子弹滋味的民族和国家。
  近代欧洲的人类理性最发达,但欧洲人类却在逐渐趋于萎缩,不仅人口萎缩,而且它的人性的品质也在同样萎缩。这种命运同样也会落到美国人身上,不同的是,大量的外国移民暂时掩盖了这一点。
  智商过于发达,如果缺乏情商,实际上是缺乏道德,这种人将在生活中一无所获,其命运可能还不如资质中庸的平常人,更糟的是,精神疾病的痛苦将可能伴随他(她)的一生,或者索性沦为罪犯或自杀者。
  在“贫者愈贫、富者愈富”的当今时代,愈是生活在富裕国家的平常人愈会敏感到生活中的不幸。西方的存在主义哲学家的哲学是专为这些人创造的。因为这些人更敏感于生活中的恐惧、焦虑、孤独,他们很难养育下一代。正是因为这一点,而不是因为他们有更高水平的享受欲或理性,才决定少生甚至不生孩子。今天的中国人也会慢慢体会到这种生活的迫力的。
  ……这样的例子太多,不必一一列举。
  2.将心比心,别人与你一样,也是人。
  在道德真空的时代,人对人的伤害,从过去偶然的无意变成了今天大量必然的有意。这种有意的人对人的伤害,不仅在范围上不断扩大,更在痛苦的程度上不断加深。这很可怕,人类正在一点一滴地消灭人,消灭人性。
  丧失了起码的道德心的人,全都成了潜在的罪犯和可能的精神病患者。能够经常将心比心的人,或许可以免遭此二者之祸。
  3.被传统之神(上帝、祖先神等)推动的旧道德丧失了,因困惑和心灵空虚而很可能促使人们渴望奇迹或新神的发生,从而种种邪神和邪教将趁虚而入。
  如果说在古代出现的宗教和神学尚有引导人类形成被动的旧道德的历史的相对功能,那么,在今天人类理性畸形的时代出现的新的宗教和新的神学,则更大的可能会是邪教和邪神,它们带给人类的将不再是什么道德,而是存心欺骗的邪恶。西方所谓的大卫教、人民圣殿教等等是如此,中国近来出现的一些这个“功”那个“功”,绝大多数也是如此,目的都只在骗钱害人。
  4.道德是不假思索(不计功利)的利他主义行为习惯,是一种爱人类的激情,是人们从小时候逐渐培养起来的良心指引的行为习惯。
  无论古代西方的先知、哲人还是中国古代的圣人,全都重视从小对儿童的道德的训诫。今天,这样的道德训诫不仅被一味的智能教育所排挤,更被电视屏幕、网络中有关性事、暴力和人们斗心眼的故事,也即大量诲淫、诲盗、诲骗的故事所摧毁。今天的儿童,也即未来的成人,已不再可能具有不假思索的利他主义的道德行为的习惯了,更多的却是对他人的疑虑、警戒、防范,甚至主动地进攻和伤害。人对人的冷漠,乃至冷酷,已经在当代儿童的心中象一层钢网一般定型了。这是人类进入道德真空时代的最本征的现象,也是当代人类最无奈的悲哀。
  5.由于近代科学主义理性和经济主义理性的高涨,人类的旧道德均遭到了不可恢复的重创而日趋丧失。在信息全球化的今天,比较而言,近代西方文化的传统是胜利者,而中国文化的传统却是失败者,所以后者传统的旧道德所遭受到的破坏的程度,要远甚于前者,因此,中国传统旧道德丧失的速度也更甚于西方传统的旧道德。很明显,西方宗教的传统仍旧相当强大,而中国儒家的传统则早已尸骨无存。所以,进入道德真空的时代,中国不是比西方更慢,而是比西方更快了不知多少倍。这一点对中华民族极其不利。现代的中国人不能不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这意味着,道德真空时代的惩罚会更快地落到中国人身上,而不是西方人身上。
  6.人类历史上最好的作家、艺术家都是人类道德的创立者、维护者,加上好的训导儿童良心的教师,他们都堪称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灵魂的内核即是良心,良心的表现即是道德。
  现代传媒上大量充斥着的却是极平庸甚至极坏的作家、艺术家,加上不少的职业教师仅仅成了单纯理性知识的传声筒,21世纪人类儿童的良心危险了。
  人类的道德良心是从儿童时代逐渐培养出来的,不幸错过了儿童时代的人们将会永远失去拥有道德良心的机会。现代的影视、网络媒体不幸成了人类道德良心的屠宰场,而那些以性事、暴力、骗术作为工具、作为诱饵为一己之私沽名吊誉的人们,尤其是那些以此扬名立腕的所谓作家、艺术家们,则成了对人类的道德良心实施屠宰的刽子手。
  现代的文艺作品之所以愈来愈显得平庸,是因为它们根本不追求道德,它们远离道德,甚至毁弃道德。现代中国学坛、文坛的一些著名的流言,诸如“告别革命”、“回避崇高”、“我是流氓我怕谁”等等,即很能说明,中国当代的学者、作家竞相成为媚俗的先锋。媚俗即是不折不扣的平庸。
  7.人类未来会有诞生新道德的可能吗?
  笔者认为是可能的,虽然这个过程会相当漫长。能否出现新道德时代将取决于能否满足如下三个必要条件及其时机。
  (1)当绝大多数人都渴望新道德的时候。
  不经历黑暗,人类不会渴望光明;不经历灭绝,人类不会渴望新生。健忘的人类只有在经历了道德真空时代的巨大痛苦之后,才会觉悟到对新道德诞生的渴求。(2)当人类中的绝大多数作家、艺术家、教师都只为追求人类道德而思考、写作 、施教,并拥有传播这种追求的最充分的能力和权利的时候。现在不是没有追求道德的作家、艺术家和教师,而是他们的人数太少,能力太弱,他们的努力和声音完全被平庸的大潮所淹没。
  (3)当绝大多数的作家、艺术家、教师都能自觉地运用全新的人学的思维方法,而不是只运用西方的哲学方法去进行自己的道德追求的时候。这是因为,单一的西方哲学的逻辑思维和二元论的方法正是造成道德真空时代的元凶。
  以上三个条件全都是非常强的,笔者有时难免会有一点悲观,没有一两个世纪人类苦难的历程,恐怕很难实现人类新的道德的时代。而我们现在,还只是刚刚进入道德真空的时代,万里长征还只是迈开了第一步,善良的人们不能不对此要有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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