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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订名词馆与《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的编订

  中图分类号 N04;O119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673-8578.2016.03.013
  Abstract:The Bureau of Terminology was an institution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to unify the terms of all subject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In the aspect of mathematical terms, the Bureau certified about 1000 terms that covered arithmetic, algebra, geometry, trigonometry, spherical trigonometry and analytic geometry, and compiled these terms into The ChineseEnglish Term List for Mathematics. The activity of the Bureau created a precedent in unification of mathematical terms by official in China, which took the following principles: selectively using old translated names; usually using elegance ancient characters to translate new names; almost not directly using Japanese translations. Because of the influx and popular of Japanese translations, the vernaculars popularity and its impact on classical Chinese, and some other reasons, a lot of terms translated based on elegance ancient characters have been eliminated later. However, most terms using old translations are retained till now and played a positive role in the dissemination of mathematics in China.
  Keywords: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the Bureau of Terminology, The ChineseEnglish Term List for Mathematics, unification of terms
  科学名词译名混乱,是晚清时期影响科学传播的一个严重问题。该问题虽然较早得到传教士和本土士人的关注,但未能有效解决。1904年癸卯学制颁布后,该问题得到清廷的重视。1909年,学部成立编订名词馆专门负责统一各学科名词。随后两年,除了统一心理学、植物学等学科名词外,编订名词馆还进行了数学名词的统一工作,编订了《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1]。这是中国官方首次进行的数学名词统一活动,值得研究。
  近年来,学界虽然已发表多篇文章探讨编订名词馆的名词统一活动[2-8],但仅见少数论著简略提及《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2-4]和介绍其中个别数学名词的译名。笔者基于原始文献对编订名词馆统一数学名词的活动进行系统地考察,并探讨《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汉语译名取舍和创制的特点,推测该表的“总校”和“编纂”者,分析该馆统一的数学名词流传的情况和原因。
  (一)学部编订名词馆的成立与运作
  甲午年后师日热潮兴起,庚子年后清廷下诏变法。在救亡与启蒙的推力下,西方科学知识以日本为中转站加速传入中国。伴随着各种译书的出版,各类译词也被大量创造。存在多种不同译名所导致的汉语词汇中新名词的混乱不一,在1900年前后十年间达到激烈的阶段。癸卯学制颁布后,译名混乱的问题直接影响了各类新式学堂教科书的编译工作。1909年,山西大学堂西斋总教习苏慧廉(William Edward Soothill,1861―1935)拜访学部侍郎严修时,让其注意到“由于教材的翻译生造术语的称谓,部分科目的术语混乱”问题的严重,并提议在北京成立一个术语部门[9]。处于新旧变革前沿的学部是当时中国教育与科学中心之一,编定各科中外名词对照表、编辑各种词典和开办京师图书馆皆属当时教育急务。苏慧廉的判断合乎当时形势,严修采纳了其建议。学部随后向清廷奏报预备立宪期间的“分年筹备事宜”时,决定“编定各种学科中外名词对照表,择要先编,以后按年接续”[10]。由此,学部编订名词馆成立。
  1909年10月29日,编订名词馆正式开馆,“并添派分纂各员分任其事,分门编辑”[11]。总纂严复延揽了当时一流的新学译才,入馆担任过分纂的有:常福元、刘大猷、王国维、王用舟、曾宗巩、高近宸、王世澄、林志?L、魏易、叶可梁、董鸿?t、项骧、许世芳、瞿宣治、刘景标、颜惠庆、宋发祥、孙筠等[12]。这些人多有留学资历,可谓学有专长。但多数是兼职,有的人履职时间不长,最初只有“分纂八九人”[13]。   随后两年内,编订名词馆统一了数学、心理学、植物学、植物生理学、辨学(即逻辑学)等学科的名词。1910年4月28日,学部奏呈筹办预备立宪成果时称已编成笔算、几何、代数、生理、草木等名词表[14]。辛亥革命时期京师动荡,严复介入南北和谈。民国元年2月,严复直接由袁世凯任命为京师大学堂总监督。几个月后,教育部总长蔡元培接收学部,4月26日派常福元办理接收编订名词馆[15]。而常福元随后赴观象台工作,该馆就此结束运作。
  (二)《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的编订和统一
  编订名词馆编订和统一数学名词工作的大体流程是,由一名编纂者负责编辑一科名词,由总校者校订,然后付印[2]。成果为《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包括算学、代数、形学、平三角、弧三角、解析形学6份名词对照表,共收录名词约1000个。其中,算学、代数学、三角学(即平三角、弧三角)各100多个,形学400多个,解析形学200多个。每份表格由“定名”“西文原名”和“定名理由”三部分组成,表格前有“例言”。
  1数学名词统一的原则
  根据《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可知编订名词馆统一数学名词的原则。首先,编者有选择地采用本土出版的算书中的旧译。旧译主要采自旧有算书中的名著、知名中算家的著作或传教士编译的有影响的教科书。其中,算学、代数名词“多从旧有算书,如《数理精蕴》《算经十书》及徐、李、梅、戴诸家著作采辑”;形学名词多采自“徐文定之《几何原本》、美人狄考文之《形学备旨》”;平三角、弧三角名词“多从旧有算书,如《三角数理》《八线备旨》及诸名家著作中采辑”;解析形学名词依据谢洪赉和美国潘慎文合译的《代形合参》[1]。
  但是,编者常用各类理由限制使用旧译。如以“名义不符”,将dividendo的旧译“分理”改为“较项定理”;sector“旧作分圜形,圜心角形”,因“意义俱欠明确”,改译“辐间”;以“首”“边”“次”等字“无所指”,改旧译“首通径”为”通弦”,改“等边”为“等势”,分别改“次切线”“次法线”为“影切线”“影法线”;以“字面嫌俗”,将Cartesian旧译“代加德”和近译“笛卡尔”改为“狄嘉尔”;以名词的拉丁文语源,分别改denominator、numerator的旧译“分母”“分子”为“命分”“举分”,等等。
  同时,编者对圆、圜两字做严格区分,“以圜作名物字,以圆作区别字”。晚清时期,旧译“圆”“圜”二字通用,“圜”字更常用,而日译多用“圆”字。这种改动造成译名中“圜”字的大量使用。编者还以“形学中不言坐标”,将coordinate原译“坐标”改译“经纬”;以“形学不言数”,将constants quantity旧译“常数”改为“不变几何”;又将unit quantity 旧译“单位量”改为“幺匿几何”,其定名理由为:“几何之为大为小为多为寡未定者也,必择一定几何立为标准而比较之。其大小多寡乃见此所择之定几何,英文谓之unit quantity,或简称unit。亦译作单位,此正如几何之译作数量者,皆掣取其一义而言之,非统括之名也。惟形学不言数名,义宜统括。今从转音,订作幺匿几何,简言幺匿。幺本含单义也。”[1]
  更值得注意的是,编者根据“geo”和“metre”的原义,将geometry的旧译“几何学”改为“形学”。如编者在geometry的“定名理由”中所说:
  ……盖几何一字,在英文为Quantity。而几何学一字在英文为Geometry,几何者物之大小、多寡之谓也,论之者不专属Geometry。下而算学上而微积皆为论几何之书,而Geometry之所论者不过几何之一种耳,乌得以全体之名名其一部分之学。考Geometry 一字,乃由Geo,metre相合而成。Geo者地也,metre者测量也。是其初义,乃专指测地类。测地则不能无形而测山陵丘壑又不能无体,故其界说曰 Geometry者,论点、线、面、体之本德状态及其度量也。而点、线、面、体之总称,在英谓之Figure,在我则为形,故定名形学。
  这段文字反映了编者对数学的掌握深度。在此之前,关于geometry的译名已有“几何”“形学”两说。严复认同“形学”[16],这段“定名理由”似是严复本人所写。
  其次,编者在认为原译名欠妥或后出之译名并非载于原译著的情况下,则在典籍中发掘雅驯的古字来另译新名。《形学名词表》“例言”即说:“遇有原定之名义欠切合或后出之名为原书所未载者,则搜索古义,依据新说而酌订之。”例如,关于spherical geometry的译名“浑圆面形学”,编者解释说:“通作球面形学。按:球字本义为美玉。《书》:‘球琳琅?。’或借作‘?骸?。《广雅》:‘?海?法也。’《诗?商颂》:‘受小球大球。’今之以圆物为?旱模?系俗解,断不可用。”[1]更典型的例子可见表1。
  这些例子表明了编者对用古字翻译数学名词的青睐,也反映了编者对古希腊语、拉丁语和古汉语等知识的熟悉程度。
  最后,编者对于日译词基本不直接采用。如property,编者译作“本德”,并说明:“东译作性质,英文性作Nature,质作Substance,皆就物之本体而言。Property者,物之所具而可见者,而非物之本体也,不得以性质论。今从英文Special Attribute之义,译作本德。德者,得也。如直线之直、平面之平,皆线面之所得也古称玉德、水德是物未尝不可言德之明证。加一本字者,犹言直线之直、平面之平,皆直线与平面所有之德,他线与他面则不能有此德也。”再如condition,编者译为“限格”,并说明:“东译作条件,殊不可取。按形学中,凡求作题必有所限定之程格与所求作之事项,如求作等边三角形一题,等边乃限定之程格三角形乃求作之图形。今本此义立名。”spherical wedge,编者译为“浑圆瓣”,并说明:“东译作月形体弓月体、球楔体、蹄状体等,名既欠统一,亦欠恰当,故改。”   2《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的总校和编纂者
  从已掌握的史料看,笔者认为《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总校是严复。因为选择雅驯译词是严复的偏好,而编订名词馆的数学名词统一工作青睐于选择雅驯。严复苛求推敲古字创译新词,其译词在清末别具一格[17],如“幺匿”等。表1中的古雅译词似应出自严复之手。现存《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辨学中英名词对照表》均为铅印本,封面均未署总校之名,而同批完成编辑的《植物学名词表》《植物生理学名词表》的手抄稿本封面均有“总校”严复的亲笔签名[8],这可为《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总校为严复提供佐证。
  《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的编纂者可能是常福元或王国维。馆中受过现代数学教育的分纂有颜惠庆、常福元、王国维等人。颜惠庆入馆在《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编辑完成之后[18],不可能是该表的编纂者。常福元毕业于天津水师学堂,是严复的学生,曾在安徽高等学堂和京师大学堂教授数学,擅长历算[19]。王国维早年在上海随日本教习学数学“二年有半”,1901年留日“昼习英文,夜至物理学校习数学” [20]。“速成科”时代的王国维已了解西方数学[21],回国后翻译日籍《算术条目及教授法》一书。《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解析形学名词中“戴俄克利斯曲线”(cisoid of Diocles)、“尼柯米地斯曲线”(conchoid of Nicomedes)、“三分角度法”(trisection of an angle)等的定名理由中均出现具有日译风格的“数学家”一词。如“戴俄克利斯曲线”的定名理由中说“此线系希腊数学家戴俄克利斯所创,取名cissoid 者,犹谓此曲线如藤萝之缘墙而上也” [1]。这说明编订这些名词的分纂具有留日背景。而在常福元和王国维之间,只有后者符合这个条件。因而,王国维更可能是《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的编纂者。
  (三)《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编订的数学名词的流传及其影响
  清朝覆灭前,德国人赫美玲(K. Hemeling,1878―1925)为了编辑更权威的英汉词典而求助于严复。通过严复,编订名词馆统一的包括数学名词在内的各科名词被收入赫美玲编写的《英汉官话口语词典》(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 of the Standard Chinese Spoken Language and Handbook )①中而得以留存[6]。
  《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中大量“仍从旧译”的算学、代数学、形学、平三角、弧三角和解析形学名词留存至今。表2所列仅为部分“仍从旧译”的数学名词的流传情况,但已见一斑。这些表明编订名词馆编订数学名词的人员认同的旧有译名,后来大都也得到学术共同体的认同,反映出编订名词馆的这些人员对旧有译名的取舍顺应历史的潮流。
  不过,编订名词馆创制的具有严译风格的雅驯译词在民元后基本被淘汰。原因之一是日译词的涌入并流行。“新政十年”间,由于东学成为国人向西方学习的主要途径,日译词大量涌入。光留日学生翻译刊行的中译日本数学书籍就达151种,其中绝大部分是教科书[22],日译数学教科书中的大量译词自成系统。而且,在数学之外,日译词已融入国人日常用语中。在这样的时代,编订名词馆创制的具有严译风格的雅驯译词已经不符合时代的潮流。原因之二是白话文的普及对文言文的冲击。20世纪前十年,以文言文编译的教科书已经在科学教育中渐显颓势。民元后,白话文在中国学术和公众话语中逐渐兴起,并在新文化运动时期得到较为广泛的普及,这对文言文的使用造成巨大的冲击[23]。属于文言文的严译风格的雅驯译词,也无例外[24]。同时,清末新学堂的兴办使得普罗大众能接受初等教育,其中一部分人在民国初年成长为学界的中坚力量,享有话语权。他们的古文修养远逊于传统士大夫,推崇使用白话文,也对文言文的使用造成冲击。最终,编订名词馆创制的雅驯词在民国学者用白话文书写的学术文体中被淘汰殆尽。
  此外,编订名词馆于民国元年被撤销后,其编订的各科名词对照表留存于北洋政府教育部。民国初年,“尚存教育部”[25]的各科名词对照表分两类处理:一类于1917年2月间由教育部“检具前清编订名词馆所编各科名词表草稿五十六册”函送北京大学,以应对“请划一科学名词”提案[26];另一类直接售卖。1918年6月15日,《北京大学日刊》所刊《教育部发售前学部印存图书价目表》中即有《算学等中英名词对照表》 的记录[27]。日后成为民国时期数学名词审查委员会成员之一的曾昭安同年9月即购得一册②。
  编订名词馆统一数学名词的活动开创了中国官方统一数学名词的先河,是中国不再依赖西方人进行相关活动的一个重要标志。作为该活动取得的主要成果,《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收录的名词基本覆盖了当时中小学堂数学教学所需要的名词,体现了该馆人员参与这一活动的艰辛努力。当时遵循的统一数学名词的原则是:有选择地采用旧译词;常发掘雅驯的古字来另译新名;基本不直接采用日译词。尽管由于日译词涌入并流行,白话文普及对文言文的冲击等原因,具有严译风格的雅驯译词后来被淘汰,但《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中“仍从旧译”的大部分数学名词留存至今,对后来中国的数学传播起到积极作用。
  然而,编订名词馆统一数学名词的活动不无缺点。如总纂严复在这一活动中持文化保守心态,拒绝使用日译词,过分青睐于大众难以理解的雅驯词。编者和校者之间,也缺乏必要的交流。这些都限制了这一活动的成效和影响。而且,编订名词馆运作不到3年,辛亥革命即爆发,民国肇建。由于国家政权的鼎革,该馆统一的包括数学名词在内的各学科名词都未被新政权所接受,注定了这一活动成果的影响是有限的。
  注释
  ①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 of the Standard Chinese Spoken Language and Handbook for Translators including Scientific,Technical,Modern and Documentary Terms,Shanghai:Statistical Department of the Inspectorate General of Customs,1916.   ② 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郭金海研究员处藏有曾昭安藏本《数学中英名词对照表》复印件,封面上有曾昭安签名、盖章,并记有购买的时间和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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